女導演李玉的最新作品《觀音山》在全國公映,在票房和口碑上都被影評人寄予厚望。

《觀音山》
對導演李玉來說,在經歷了上一次《蘋果》國內禁映的尷尬后,這次的成績對她來說會尤為重要。為了爭取更好的票房,電影的宣傳方使用了一切合乎商業片操作手法的宣傳方式,希望幫助觀眾建立這是一部“商業電影”的認知,李玉同樣深知,目前的中國電影觀眾、市場以及院線都還沒有給純粹的藝術電影留出足夠的生存空間,因此,幾乎在接受所有采訪中,李玉都不斷地強調,這只是一個“有文藝情懷的電影,它不是藝術片”。
這二者的區別在她看來很簡單,文藝片也是商業片,“在好萊塢文藝片是商業片里的一個重要類型,他們拍了很多的文藝片!钡囆g電影,就要專門在藝術院線里發行了,很多時候,它會帶有試驗性質,甚至能引發一個電影行業的啟迪與反思。
《觀音山》沿襲了《蘋果》的全明星陣容拍攝的方式,陳柏霖的《藍色大門》是內地影迷關于臺灣青春電影最深刻的回憶,范冰冰的大膽演出為她帶來了東京電影節影后的榮譽,而《觀音山》里最矛盾的人物常月琴,由很多年沒拍過電影的張艾嘉出演。電影的主題曲則邀請到了極受追捧的青年作家韓寒做詞,范曉萱做曲。
一向很少為商業邀約寫字的韓寒據說是在看完《觀音山》后答應免費為《觀音山》作詞,而院線在看完片后也幾乎紛紛增加了排片量,目前的宣傳陣勢,已經是商業片的陣仗了,當然也是因為趕上了一個合適的檔期,沒有各種大片的包圍。
但另一方面,這部電影里又有著其他商業片難以效仿的知識分子情懷,和大膽試驗的拍攝方法。
或許因為做過紀錄片導演,李玉關心的命題一直和沉重的現實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很多中國這樣的導演一直堅持拍攝一個真實的中國——它通常是由灰蒙蒙的天空和轟鳴的推土機構成,并不總是那么光鮮。
李玉把故事的發生地選擇在了南方城市成都。李玉的成都,濕漉漉的,鏡頭拉得更寬,有錦里的年輕歌手,也有外灘1號的現代建筑,還有水流湍急的大渡河。李玉這次想要探究的命題比上一次的《蘋果》走得更遠,上一次她還在關注城市在極速發展時出現的一些病態欲望,這一次,她就把觸角伸到了二線城市年輕人的生活,關注關于青春的痛,與另外一些導演拍攝的恣意青春片不同的是,她為青春選擇了一些更現實的環境,08年汶川地震后廢墟鏡頭的直接切入,讓觀眾意識到失去的可怕,而常月琴(張艾嘉)和觀音廟僧侶的對話,已經開始探討起了生命是什么這種哲學話題。
李玉自己認為在這部作品里思考的這些話題和上部作品的坎坷命運不無關系,那場風波讓她意識到自己必須將人生中沒有價值的東西過濾一下,做最有價值的東西。
《觀音山》里的三個人物都有各種各樣的家庭問題,每個人都有心底不能原諒的人卻總是找不到救贖的方法,范冰冰飾演一個小縣城酒鬼的女兒,酒鬼的人生除了喝酒就是打老婆,張艾嘉演的京劇老師,則在一場車禍中失去了自己的兒子,陳柏霖則對母親去世時父親沒在母子身邊,事后急于娶新太太耿耿于懷。在這樣復雜的人物背景下,每個人在接下來的生活中還要不斷面對新的麻煩,李玉的解釋很有意思,她說,“人都是在解決麻煩中成長起來的,什么時候麻煩沒有了,也就進棺材了!
電影沒有采用我們平時習慣的敘事手法,和李玉第一部電影《紅顏》比起來,今天的《觀音山》整個風格已經脫胎換骨,現實新聞片和電影交叉進行,《紅顏》就是傳統電影的拍攝手法,在網絡上最受網友歡迎,但卻是李玉最不喜歡自己的一部作品。如今她希望能夠真正拍出電影的魅力,《觀音山》里現實和寫意的鏡頭穿插進行,不斷前行的列車配上電子迷幻的音樂,數分鐘沒有臺詞,純粹靠鏡頭剪接場景不斷地變幻推進電影情緒,這對觀眾幾乎有很高的要求,抓不住這些細節,可能對電影的理解就會有些偏離!鞍讶宋锏年P系拍出來,而不僅僅是拍故事”,李玉希望自己能做到盡量擺脫對臺詞的完全依賴,還原電影最本身的氣質,用情緒去講好一個故事。
電影里也處處可見符號化的隱喻,河水的漩渦以及主角在水下慢慢沉沒、還有電影結尾時突然騰空飛出的一只鳥。李玉不擔心觀眾理解不了,甚至要去挑戰觀眾的口味,用她的話說,“他們可以隨便解讀,電影到這個時候,其實作為導演我應該退居幕后讓觀眾說話了。這些方法都是一個新的嘗試,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能信任我,讓我拉著他們的手在這個電影旅程里走一段!
電影的結局是開放式的,這在常規商業片里也很少見。觀眾可以自由地根據自己對之前信息接收多少對結局有自己的理解。
李玉說自己的下一步作品將會是一個完全商業化的作品了,或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給觀眾這樣多的留白去探索了,但她又補充說,完全商業化也不代表沒有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