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報道,莫言家鄉山東高密政府準備投資6.7億元打造旅游帶,在紅高粱文化休閑區,將花千萬元種植萬畝紅高粱,莫言老家所在轄區管委會主任范琿表示“賠本也要種”。不過,高密市委新聞中心一位工作人員透露,萬畝高粱地只是當地管委會負責人“個人的想法”。 莫言曾說,“土,是我走向世界的一個重要原因!钡巯隆巴痢钡臉撕灴赡芫痛藦哪瞧麑懴麓碜鳌都t高粱》的土地上撕去。從諾獎結果公布的當晚起,修繕莫言故居,重建擴大莫言文學紀念館,到此次有消息稱當地將投資6.7億打造旅游帶,“東北鄉”的變化正逐漸以看得見的方式呈現。 在高密之外,莫言獲獎后的一個星期內,其版稅登頂,身價暴漲,作品脫銷,頻繁出鏡,有人高調表示送房,有人忙著注冊“莫言”商標……“莫言熱”持續發酵。對于誕生首位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而言,這一切都足夠令人感到陌生和詫異。但對照國外的情況,上述由商家和媒體共同制造的諾獎效應,已經成為普遍性的連鎖反應。 消費也好,看熱鬧也罷,都屬于正常的諾獎紅利范疇。只不過,在“莫言熱”的大潮中,高密政府似乎顯得過于激動。關于故居與文學紀念館的修繕改建,雖然莫言及家人都表示了反對,擔心“勞民傷財”;但當地官方的態度則是,“這一切已經不是莫言一個人的事情了”,關于萬畝高粱地,更是出現了“賠本也要種”的聲音。 高密的一切看似過度的反應與“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習慣性做法如出一轍。這讓外界不得不懷疑,莫言獲諾獎對于當地政府而言,是否只剩下可供兌現的經濟價值。這背后的矛盾還有,莫言故居的修繕與否已經超出了其本人的決定范圍,因低產無利可圖而被村民淘汰的高粱地也可能被不計成本地再現。種種違背常識的現象,都印證著高密在做足“莫言經濟”上的決心,同時也傳遞出令人不安的決策風險。 我們并不難理解當地政府所表現出的興奮。但政府作為公共財政的監護人,其任何投資都要考慮投入產出的效益,并服從于公共利益最大化的唯一目的。在“莫言熱”面前,如果政府也一味跟風式地加碼,甚至成為旗手,實在與公共利益代言人這一角色不符。這與商家和媒體制造的諾獎效應嚴格區分開來。畢竟,市場和媒體所渲染出的“莫言熱”,屬于一種趨利性的自然流露,其行為和后果都有自我糾偏的空間。但政府以公共財政實現的投資行為,并以此帶給當地村民的現實影響,則可能是不可逆轉的。 政府貿然參與對諾獎紅利的追逐,其風險還在于,諾獎文學的核心意義可能在過度的經濟操作中被侵蝕。正如“文化搭臺、經濟唱戲”的口號所指,其最終落腳點只是“經濟”。如果到頭來打著莫言口號的旅游帶計劃竹籃打水一場空,那又是怎樣一種“莫言”的尷尬?即便確有必要挖掘莫言在當地的經濟價值,也應該用引導的方式,引導市場去做,而不是政府直接“唱戲”。 以捍衛公共利益而存在的政府,確實太需要在眾生喧嘩的“莫言熱”中保持幾分克制,找到自己的恰當位置。與市場的逐利沖動相比,政府更當挖掘出莫言獲獎的文化意義——如何借機推動文學的普及,以及利用莫言所掌握的話語權推動公共治理的優化。 莫言此前接受采訪時稱,自己獲獎“如同一面鏡子,看到人心、看到世道”。這句話也驗證了他筆下的“東北鄉”,正在悄然發生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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