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因“對抗通縮不作為”而被批的日本央行,順應安倍要求執行大規模寬松政策,
日經指數一路飆升,到年末恢復到10000日元以上,日元匯率也從1美元兌換79日元跌到87日元,自民黨內更不乏冒失的政客公開宣揚90甚至95日元才更為合理。這種戲劇性的變化被很多人解釋為安倍聲明效果。 由于日本央行行長是白川方明,導致他領導的日本央行發生態度轉變的“安倍聲明”和日本歷史上傳說中的陰陽大師“安倍晴明”諧音,有讀者將2012年最后一個季度日本政經兩面發生的狀況巧妙地融入到了一首川柳里,大意是:“說要改變白川流向的安倍聲明!比毡窘洕侣劯纱嘣跉q末的讀者川柳評選中頒了個大獎給它。 那么日本央行的態度變化是否意味著日本真的將迎來嶄新的政治經濟局面呢?至少日本國民更多是抱著懷疑態度的。日經指數從市場開始意識到自民黨可能從掌政權到2012年末已經上漲了20%以上,有輿論認為這說明日本股市還沒有失去生命力。但目前的10395點(2012年末收市)距離重回雷曼危機前的水平還有很大距離,遠遠落后于美國股市的表現。而且從主要市場東證一部(類似于國內的主板市場)的買賣動向來看,自從10月野田宣布改選以后,一直在買超的是海外投資者,而日本國內的個人投資者,企業,金融機構都是賣超。 其實這種情況一點也不意外,各種調查都顯示自民黨大獲全勝并非其政策主張得到了日本國民積極的響應,甚至很多人覺得這次自民黨贏得過多席位反而增添了大家的不安情緒。不過,眼下安倍沒有強大的政敵,只要能持續執政,強力的金融寬松政策就能刺激海外投資者進一步參與到日本股市來帶動股市上揚,畢竟日本股市中市值的30%,成交量的60%-70%由外國人掌握,他們或許真能帶動其他投資者特別是個人資金的參與,所以股票策略師們還是繼續看好日本股市。但這個期待意味著日本企業必須要給投資者描繪出一個動人故事——它們的業績能夠在日本央行日益龐大的金融資產購入程序中受益。 然而日本企業面臨的一個丑陋事實是:無論是ROA,ROE,還是營業收入利潤率,幾乎所有重要的成長性指標都長期落后于美國甚至歐洲。日本政府發布的法人企業統計顯示,日本企業的ROA從1960年代末起開始不斷下降,到目前無論制造業,還是非制造業的ROA都僅有3%左右。而ROE也有著同樣比較劣勢,按照國際投資者的感覺而言,期待ROE大致在8%左右,而日本企業僅僅能達到2%,作為股東是極其不滿意的。 JP摩根日本的策略師北野一就指出,ROE作為出資人資本的回報其實也是一種利率,日本企業在1990年代以后不斷向美國式經營靠攏后就不斷面對這種外部壓力,盡管貨幣政策寬松導致政策利率接近為零,但機構投資者對ROE的追求在結果上導致了對日本企業的實質性金融緊縮狀態。這就像一個健將在病后僅能以時速10公里跑步時,要求他用2小時跑完一次全程馬拉松,而日本央行不斷向其提供飲料。 但是日企不缺水,上市公司持有現金幾乎占到市值的30%,而歐洲和美國都在15%以下。2008年金融危機后東證一部上市公司的PBR幾乎一貫低于1倍,甚至長期在0.8倍徘徊。只有小泉宣布改革后,外國投資者帶動這一指標飆升到1.8倍,所以這次安倍的復權若能帶來一些改變的話,引發人們的發財夢也在情理之中。但正如日本央行近期指出的那樣,日企的收益能力和財務健全指標的不協調有著很深刻的體制背景,比如公司法對破產處理的手法和程序帶給企業和員工的威脅,企業收購時伴隨的成本和風險,甚至某些約定俗成的商業習慣等等都讓資本在考慮再投資時的顧慮遠遠地超過美國。日本在法制或體制上的制約直接或間接導致了個人金融資產以及企業更多向現金儲蓄傾斜,除非有更強烈的經濟成長預期,很難使這些資金有風險意愿去參與資本市場的博弈,這話說白了就是要求政府主導深入的體制改革來夯實日本經濟發展的基礎。 這個任務安倍是否能有奇策來完成呢?小泉當年是把龐大的郵儲等國有資產拿出來作為對立面號召國民支持改革,雖然這些改革也沒動搖到舊體制,他只是完成了銀行不良貸款處理的大頭。因為直言日本無法發生本質變化的北野一被美國某金融雜志嘲笑為當年最失敗的日本股票策略師,但后來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而安倍這次拿日本央行開刀,效果能持續多久還是未知數。目前的問題是,日本央行如果真在1月宣布2%的通脹目標,那么將以什么政策手段來實現?一般而言經濟成長引發的通脹根本上由實物供求關系決定,而低成長的日本經濟顯然不具備這個條件,即便真靠貨幣發行量能達到通脹目標,那也不過是讓人痛楚的滯脹。 在此以前日本央行既存政策在敘述上其實是包含了2%這一目標的,只不過考慮到經濟增長乏力,目前過多主張2%看起來反而不切實際,綜合考慮到給國債價格帶來的風險,白川更多提醒1%才是更具現實性的目標。從安倍那種近乎恫嚇的聲明中看不出有任何能改變日本的良方。他一系列的言論其實真正的目的可能集中在促使日元貶值上,汽車等產業能因此受惠,但日本此舉可能因此引發與他國的經濟貿易摩擦,其效果還有待觀察。
|